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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击海洛英诊所 130瘾君子远离滥毒危机
2017-06-19 08:55 来源:
卑诗省正面对「鸦片类药物」滥用危机;仅过去15个月,省内就有超过1,200人死于毒品滥用。为应对此危机,不少声音开始唿吁政府投入资源,扩充采用「海洛英辅助治疗」(Heroin-assisted treatment,简称:HAT)的诊所。位于温东的十字镇诊所(Crosstown Clinic)是目前北美唯一提供HAT的诊所,每日服务约130人,但却远无法应付温哥华近700个瘾君子的需求。该诊所医生日前接受专访时强调,HAT的优势是维持吸毒者毒瘾的同时,让他们能把生活重心放在如何让自己过得更好,而不是设法筹钱买毒,从而也减少由吸毒者引发的社会问题恶性循环。
随着大温毒品滥用问题日益严重,包括温市市长罗品信(Gregor Robertson)、温市警局长帕默尔(Adam Palmer)和研究学者都曾表示,瘾君子需要获得鸦片类药物替代疗法,例如舒倍生(Suboxone)、美沙酮(Methadone),以及处方海洛英或氢吗啡酮(hydromorphone),尤其是那些从传统毒瘾治疗,例如美沙酮疗法中无法获益的瘾君子,应该接受HAT。
所谓HAT是指由政府提供高纯度海洛英,给无法戒除的癖瘾者,让用药者在安全、干净的环境和医疗人员的监控下注射,慢慢减少依赖度。不过,目前整个加拿大只有一间HAT诊所,即位于喜士定西街(W Hastings St.)84号的十字镇诊所。
该诊所自2014年11月起,为瘾君子提供一日最多三次的免费高纯度海洛英,同时在医护人员的监管下完成注射。诊所每年用在单个吸毒者身上的费用约为2.7万元,资金源自省卫生厅,实际就是由本省纳税人买单。
记者日前到访十字镇诊所,该诊所主要分为三个区域:医护人员专区,注射区和注射完毕后的冷静区,主要是让吸毒者在注射毒品后,玩一会纸牌、看看报纸,确保海洛英被身体吸收后,未有发生不良反应。诊所开放时间从早上7时30分至晚间10时30分。
该诊所医生麦克唐纳(Scott MacDonald)接受记者访问时说,诊所正进行扩建,完工后,服务的人数将从现在130人增至170人,但依然无法应付温哥华的瘾君子数量。
他解释说,提到戒毒辅助治疗,普通人常联想到口服美沙酮的疗法。此疗法对多数吸毒者有效,可是有一部人完全对美沙酮免疫,这些吸毒者每日仍会绞尽脑汁,设法筹钱买毒。麦克唐纳说,保守估计,全温哥华这样的瘾君子数量为350个,全省则有约1,000个,治疗他们的唯一手段可能就是HAT。
麦克唐纳强调:「HAT不是最终的治疗方法,它的目的是让瘾君子维持毒瘾,保持清醒的头脑,让他们能把生活重心放在如何让自己过得更好,而不是一天到晚就想着筹钱,向街头毒品拆家买毒。」
他续说,这种治疗手段实际上也符合成本效益原则。麦克唐纳指,单看2.7万元的开支感觉不便宜,但例如常用的美沙酮疗法,每个吸毒者每年的开支也要达到近1.5万元。如果再把社会成本考虑进去,HAT是性价比很高的疗法。
麦克唐纳解释说,所谓社会成本就是指,解决由吸毒者引发的恶性社会问题的费用。如果有HAT诊所,成瘾者不必抢劫、或为了零钱砸车偷窃,甚至出卖肉体来换取金钱买毒品等,继而节省警力资源。
他举例说,曾有吸毒者在未接受HAT治疗前,因偷窃等行为入狱近200次,但自从来到十字镇诊所后,就再也未发生类似事情。
麦克唐纳还指出,当然提供HAT也不是完全维持吸毒者的毒瘾,以致于无法减少剂量,甚至戒毒。是否戒毒和减少使用完全取决于成瘾者个人,如果他们希望尝试,十字镇诊所也会加以配合协助他们戒除癖瘾。
根据天佑医疗机构(Providence Health Care)提供的统计资料,自从成为十字镇诊所注册用户后,有25个注射吸毒者已经转为口服治疗,9个过渡到口服氢吗啡酮,还有16个则改为服用美沙酮和舒倍生。
事实上,荷兰和瑞士早在1990年就开始探索HAT。曾经有人抨击说,这样会带领欧洲走向成为毒品王国。然而事实证明,两国的海洛英使用量皆持续下滑,及至2000年代后期,荷兰的新海洛英使用者已降至接近零。同时由于因成瘾者寻求政府治疗的人数增加,不但方便国家监控、管制毒品,更能让用药的吸毒者成为单纯的公共卫生问题,不再是犯罪问题,警方也能将资源转为致力打击真正的大宗毒品交易。
温东十字镇诊所成立以来一直向海洛英瘾君子发放毒品,这是一项帮助他们恢复正常生活的措施,目前卑诗省约有130人得到这种由政府控制配给的「硬性」毒品,皮克内(John Pinkney)就是其中之一。已经约13年了,海落英一直是他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东西。皮克内称它叫「药物」,他说药物帮助他身体机能正常运作并拥有稳定的生活。
皮克内今年57岁,出生于是安省,2004年迁居温哥华。他说:「每个涉毒者都有各自的原因。少年时代身体不好,使用大量药物治病,后来停药后,感觉身体中失去了某些东西,特别不自在。在我20岁的时候,自己开始接触毒品,通过嗑药去找回那种失去的感觉。」
迁居温市后,皮克内接触了冰毒和海洛因,从此海洛英就成为他生活中的一部分。「那时,我主要的工作就是拾荒,把捡到的瓶罐送去回收站换钱,接着就去街头找『拆家』买毒。我和太太两个人每天花费在毒品上的金钱约在300元至400元之间。」
三年前,皮克内的妻子过身,他在表哥的介绍下,进入十字镇诊所接受「治疗」。如今皮克内,每天得到一定剂量的海洛英,他必须在护理人员的监督下注射,一般早上一次,晚上一次。
皮克内的身体需要这种毒品,所以每次去发放站都是一件令他开心的事。他也坦言,曾参加过各种癖瘾计划,包括美沙酮辅助治疗和心理疗法等,都没有效果,他依然会试图寻找海洛英。皮克内十分肯定:「如果没有这海洛英辅助治疗计划,我肯定无法恢复正常生活。」
他举例说,早前他还一度前往素里的教育学院上课,虽然没能最终完成课程,但已是不错的进步。平日他拾荒赚到钱,也不再用于买毒,原本的「毒资」,现在可用来买些健康食品和自己喜欢的东西。
皮克内已经参加了这个政府海洛英计划三年,他每天从十字镇诊所领取「药物」。他的吸毒史已经占据了至今为止一半人生。皮克内说:「尽管海洛英是我生命的一部分,这辈子我可能都无法戒掉,但我依然希望不被轻视。」
海洛英辅助治疗是否值得采用,各方意见仍有不同。有华裔医生表示,若站在医学角度而言,这种治疗手段效果良好,还能减少社会资源浪费。不过,也有协助瘾君子戒毒的传道人就坦言,海洛英辅助治疗根本无法起到减少伤害的效果。而菲沙卫生局(Fraser Health Authroity,简称FHA)就表示,正对这样的辅助治疗展开研究,但尚属初步阶段。
华裔医生冯启寅接受记者访问时表示,明白社会上出现两种立场,从道德角度很多人认为不应该采取这样的手段,因为是变相提供毒品。但站在医者和医学角度,他们将长期吸毒者当成病人去医治,就像糖尿病患者,可能长期需要注射胰岛素。
他解释说,本国和欧洲很多研究证明,吸食大量海洛英者脑细胞对毒品产生依赖,一旦失去毒品就无法正常生活。海洛英辅助治疗就是为他们提供海洛英,从而让他们身体和意识维持正常,令其能够像普通人一样社交,甚至工作。
冯启寅续说:「在欧洲等采用海洛英辅助治疗的国家,我们不会常见吸毒过量致死的案例。相反在卑诗省,我们正面临这样的危机。不少医院的急症室每日要接收吸毒过量的瘾君子,如果我们采用海洛英辅助治疗的话,相信能为急症室腾出许多位置接待其他病患。此外,警力资源也可大幅度降低。」
他强调,华裔社区不能站在道德的角度去衡量这件事,如果使用道德标准,那就容易局限于特定的思路中,从而忽略像海洛英辅助治疗能够起到的效果。
协助戒毒的机构加拿大突破宣道生命转化中心传道人李宾来则认为,海洛英辅助治疗根本无法根治毒瘾,也无法起到任何「减少伤害」的效果。他说,政府希望透过这样的治疗,把吸毒者集中起来管理,以防他们对社会造成伤害。但对于吸毒者本人而言,他们并没有得到任何好处,即使政府提供高纯度海洛英,但依然属于吸毒,会对他们身体健康造成损害。
如此一来,政府还需要花费大量医疗资源去照顾他们的健康,所以只有真正让瘾君子戒毒才能彻底解决问题。李宾来还说,由国家提供高纯度海洛英是花费很大的一件事情,这些钱哪里来,最终仍是从普通的纳税人而来,所以他并不赞同这种医疗手段。
另一方面,菲沙卫生局首席医疗官韩裔李医生(Victoria Lee)接受记者访问时透露,FHA已对海洛英辅助治疗的效果展开研究,但目前尚属于初步的阶段。
当被问及类似治疗是否有负面作用时,李医生表示,许多科研调查显示,海洛英辅助治疗效果非常不错。「就算真的设立诊所提供相关治疗时,FHA也会采取严格监管措施,不是随意将病人送去诊所。例如,我们会核实病人情况,确保他们在尝试各种传统治疗无效情况下,才会转介去提供海洛因辅助治疗的诊所。」
温市中心早前举行的海洛英辅助治疗国际论坛上,来自瑞士、丹麦、德国、英国和荷兰的5位癖瘾专家,讲述有关此疗法的试验和多年来采用该疗法成效。英国伦敦国王学院全国癖瘾中心高级研究员米特比恩(Nicola Metrebian)就表示:「我们和加拿大存在同样问题,即是知道HAT有效,但就面临经费不足。」
专家指出,建议加拿大采用HAT应付毒品滥用危机;由于是由政府免费提供海洛英,毒品交易无利可图,市场规模将迅速萎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