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看25年移民人生:加拿大真是“机会之国”吗?
千禧年之际,大多伦多地区(GTA)快速发展,一项名为“Beyond 200”的系列报道,记录了新移民的梦想与挑战。如今,Toronto Star回访了这些当年的主角,看看他们的命运如何演变,以及他们的经历与最近抵达的移民有何不同。
土耳其工程师放弃本职
移民28年(1997年抵达)
Ihsan Kayili在土耳其是有欧洲工程硕士学位的专业人士,一次陪朋友去加拿大大使馆时,他顺手拿了一份移民申请表。
“我说我是工程师,她就把表格给了我。可我身后的那位是学法律的,结果她说:‘我们不需要你,我们需要工程师。’”Kayili回忆道。
这给了他很大的信心。1997年,他不顾家人的反对,带着妻子和孩子抵达多伦多。
在了解到加拿大工程师执照申请流程繁琐之后,他决定不去参加资格考试,因为他认为自己从事技术员工作就足够了。尽管政府资助的就业培训班帮助他提升了简历和面试技巧,但却没能帮他找到工作。为了支付账单,他只能在商场里做珠宝销售。
“我妻子对我说,‘你在家乡是部门主管,我们为什么要来加拿大?’”Kayili说。“连我的土耳其朋友都嘲笑我。”
40多岁时,他进入百年理工学院攻读计算机编程和分析师学位。但当时就业市场人满为患。2003年,在教授的推荐下,他成为了一名数学和科学的私人教师,并与妻子一起开设补习机构。
尽管对放弃热爱的工程学专业有一些遗憾,但他并没有纠结于那些本可以实现的事情,而是为自己的儿子感到骄傲。他的儿子如今已在多伦多大学获得电气工程博士学位,并在渥太华工作。
以色列兽医一度沦为农场工人
移民25年(1990年抵达)
Joseph Martinez在以色列出生长大,后来在意大利取得兽医学历,并娶了一位澳大利亚歌剧演唱家。他们想为了妻子的事业而移居国外,而加拿大是第一个向他们敞开大门的国家。
米兰的一名加拿大移民官员告诉他,他很容易就能找到一份兽医的工作。
1990年,当时已年近40岁的他获批移民加拿大,却完全不了解外国兽医在加拿大几乎无路可走。现实是:考试贵、无支援、制度歧视......导致他一度沦为农场工作,负责清洁、喂养动物以及其他一些勉强糊口的工作。
“他们根本没有告诉我,在加拿大获得执照有多难,”Martinez说。
最终,他花了近10年时间才通过执业资格考试。期间,他游说政客,组织外国培训的兽医,并会见权利倡导者,以改变他所谓的“不公正的执照申请过程”。
如今,他已在BC省拥有自己的诊所,但仍感慨道:那是他“被偷走的10年”。
“加拿大从其他国家‘挖走’专业人才,却让他们在这里开出租车、跑Uber。”他至今愤愤不平。
菲律宾律师被迫做苦力谋生
移民43年(1982年抵达)
Ramon Andal于1982年随家人从菲律宾移居加拿大。尽管他已在菲律宾大学获得了法学学位和执照,但在加拿大一文不值。
最初。他只能在温哥华做苦力谋生。后来,他在电视上看到菲律宾政权更替,激发他重拾律师梦。
他的外国学历经过评估,并在父亲的经济支持下被西安大略大学法学院录取,设定了五个目标:出版法律著作、服务移民社区、成为出庭律师、教授法律、作为法官或仲裁员成为加拿大司法系统的一部分。
法学院毕业后,一家大型律师事务所向他提供了面试机会,但在被要求发送照片后被取消了。他后来被告知他不再符合资格。
在导师的帮助和自己的努力下,他最终在一家大型律师事务所找到了一份保险律师的工作。如今,他的五个目标全部实现了。
他感慨道:“我想说,只有在加拿大,我才能实现这一切。”
印度高管牺牲事业发展换来孩子的未来
移民33年(1992年抵达)
Raja Ramanathan拥有印度工商管理硕士学位,是一名人力资源专家,他的妻子是一名会计师,两人曾在巴林生活优渥。但当1990年第一次海湾战争爆发时,这对夫妇不得不考虑家庭的未来。
尽管朋友们警告说,由于缺乏加拿大经验,他们很难找到相同的工作,但他们还是冒险于1992年来到这里。他在乔治布朗学院参加了一个短期人力资源证书课程,以了解加拿大的法律和惯例,并加入了一个专业协会来建立人脉。
抵达6个月后,他找到了第一份工作:帮助领取社会救济金的人找工作。从那时起,他主要在非营利部门从事人力资源工作,直到2000年回到企业界。
如今,他的儿子和女儿都已大学毕业,从事投行工作。他说,也许在印度他会有更大的职业成就,但人生不止事业。
“如果回顾生活给予我的一切,我很高兴搬到了这里,”Ramanathan说。“我的孩子们都过得很好。我们都安顿下来了。”
印度新移民对未来感到不安
移民7年(2018年抵达)
Shiva Kakkar是加拿大新一波移民的典型代表。他年轻,拥有加拿大教育背景和工作经验——这些优势是前几代新移民所不具备的。
他也听说,加拿大是一个充满机会的地方。
“搬到这里的一些人、家人和熟人有很多成功的故事。他们发了财,在老家也很有名。这些成功故事影响了我父亲送我来加拿大的决定。”这位25岁的年轻人说,他于2018年从印度来到这里,在Lambton College学院参加了为期两年的商业文凭课程。
尽管他父亲支付了他的全部学费,但Kakkar还是在Domino’s Pizz、Freedom Mobile以及后来的Leon's Furniture兼职工作来维持生计。
2019年12月毕业时,他在多伦多“竞争激烈”的市场中找不到银行工作。有一天,Freedom Mobile的一位顾客向他推荐了加拿大大西洋地区一家金融机构的招聘信息。2022年3月,他获得永久居留权后搬到了哈利法克斯。
很快,在父母的帮助下,他买了一栋联排别墅,并于2024年11月结婚。哈利法克斯的多元化程度不如多伦多,他在人群中显得格格不入,像个“外星人”。不过他说,随着移民和人们向东迁移,这种情况在过去两年里有所改变。
Kakkar感到很幸运,因为他在加拿大开始收紧移民政策之前就来到了这里。
“我认为移民的前景有些黯淡和不确定,”他说,他正在圣玛丽大学攻读商业学士学位,以实现他父亲的愿望。
越南校长从送外卖到差点放弃
移民8年(2017年抵达)
Anton Ton拥有语言学硕士学位,在越南拥有一所英语学校。为了子女的教育和未来,2017年,他独自一人来到安省的布鲁克大学攻读教育研究生学位。
在读书期间,他为Uber、Skip the Dishes和DoorDash送餐,以支付开销。毕业后,尽管他获批三年的工签,但仍面临着寻找全职工作以获得永久居留权的压力。
他最初在一家私立职业学院找到了一份招生官的工作,但几个月后辞职搬到汉密尔顿,在一家清洁公司担任主管,不久后再次辞职,因为雇主无法担保他的移民。
“我当时都想放弃了,”Ton说,“我问自己,‘我在这里打扫办公室和房屋是为了什么?’”但他最终在密西沙加的一所私立高中找到了一份招生和市场营销的工作,并于2021年成为永久居民。
尽管经历了艰辛,Ton表示他在加拿大已经实现了目标。
“我的儿子(现在一个14岁,一个9岁)在学校表现非常好,他们能说两种语言,而且具备成为世界公民所需的文化智商和素养。”Ton说。
土耳其新移民家庭:一纸身份带来归属
移民5年(2020年抵达)
2020年,土耳其企业高管Yalcin Parmaksiz携妻子来到加拿大,在安大略理工大学从事博士后研究工作时,获得永久居留权并不在他的计划之内。但后来的疫情、土耳其的经济崩溃、加拿大的稳定,促使他们留下。
“这可能会让你震惊,但土耳其的生活成本实际上比多伦多还要高,”Parmaksiz说道,他在土耳其获得了商业博士学位,一直在加拿大的学院和大学教授商业和市场营销。
他和家人很难交到加拿大朋友,尤其是在封锁期间。但当他8岁的女儿开始上学,他们在社区和志愿活动中认识了家长后,一切都改变了。
他说,真正让他们感到归属感的是2022年获得永久居留权。
“这给了我们更强的稳定感和归属感,”Parmaksiz说。“我们为女儿开设了注册教育储蓄计划 (RESP) 账户。我们也开设了注册退休储蓄计划 (RRSP) 账户。我们开始在加拿大投资。感觉终于扎根。”
印度高管适应新的职场文化
移民2-3年(2020-23年抵达)
Vijayant Yadav是一位印度LGBT高管,为逃离偏见与寻全球舞台,他于2022年通过公司内部调动获得工签来到加拿大。虽然工作性质不变,但他需要适应新的工作文化。
他说,与加拿大不同,印度人不会花很多时间进行头脑风暴,而是会立即采取行动来完成任务。
“那里的人很直接。如果我觉得你创作的东西或你做的事情很糟糕,我会直接告诉你,”Yadav说。“这里的人表达方式很被动。你会听到‘哦,这初稿不错’。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随着时间的推移,我明白了,这意味着它很糟糕。”
虽然他仍在适应,但认为这段旅程是成长与认同的一部分。他说:“我在这里是高级经理,但如果在印度,我现在可能就成为合伙人了,不过我也收获了很多。我意识到,印度是我的心跳之地,加拿大是我的呼吸之地。”
墨西哥技术人才:对买房不抱希望
移民2年(2020年抵达)
Ariel Sanchez热爱美国影视和英国音乐,他从小就渴望出国探险。如今,这位墨西哥男子已成年,只想生活在一个让他感到安全的地方。
2023年,他凭借《加拿大-美国-墨西哥协议》的工作许可抵达多伦多,担任一家医疗科技公司的技术文档撰写员。担任一家医疗科技公司的技术文档撰写员。
这对夫妇都受过大学教育,他们热爱这座城市的绿地和多元文化。最重要的是,他们在这里感到安全,晚上遛狗时更担心“看到臭鼬而不是被抢劫”。
然而,多伦多的手机、网络、食品杂货、银行服务,尤其是住房费用,都比墨西哥城贵得多。“我对在加拿大拥有一套房子不抱太大希望,”今年3月成为永久居民的Sanchez说。
25年后,当初的新移民有人实现理想,有人中途转轨,有人仍在挣扎。加拿大是否兑现了承诺?或许每个人的答案都不同,你怎么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