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落的树叶

清晨外出,风急天冷飕飕起,落叶席卷翩翩飞。所居住的院子里,楼前水泥小道,飞扬着起起伏伏的枯叶。自东往西,自西往东,在路面上打旋,在晨风里悲鸣。 叶的豪迈,莫过于春的萌发,夏的繁茂,秋的色彩,冬的蕴蓄。叶的悲壮,莫过于晚秋的枯黄,初冬的萧杀,雪后的破败。 它无足轻重,妆点了万里江山;它默默无闻,哺育了芳芬馨香。 在自然界里,树叶永恒的渺小,平凡,几乎不值得在意,不值得颂歌。与参天大树相比,它显得瘦小单薄;与殿堂楼阁比,它有失富丽华贵。但我要赞美树叶,赞美枯黄,赞美衰微的顽强气节。 睹叶沉思,不由的赞美叶的功绩,痛陈叶的贬损了。 冬的末日,树丫光秃秃的,了无生趣。除了躯干,就是枯枝。春风习习,春的一次次的呼唤,树枝树桠方才睡醒过来。 树枝泛绿,萌动,孕育胚胎。气温逐渐升高,嫩绿从树的角角落落艰难挣出,把一抹希冀奉献给人间。 阳春三月,春光明媚,百花盛开,蝶舞蜂喧。 那些普世的民众,总喜欢田间地头,公园花圃,欣赏花的嫣红,嗅闻花的馨香。激动了,还会采撷一束,春天在手一回。爱花是不是势利,我不清楚,但世俗是绝对的。锦上添花君子多,大概就是这样。 花的繁茂,总显得美中不足。有绿叶陪衬,万花方显精神。 鲜嫩的绿叶,才在春光里逐渐伸展手脚。自花的脚下生息,从花的胯下勃起,慢慢相映于枝上,衬托出花的娇媚丽姿。娇花再好,也要绿叶帮衬。 花记不记得绿叶,是花的事情;叶记得繁花,则是真真切切的。 叶是无私的,大度的,从无索取花的厚爱,人的欣赏。它缄默无语,孑然独自,一个心思它的衬托。为了万花的妩媚,为了春天的娇娆,它甘愿吐故纳新,甘愿顶风冒雨,因为,叶永远只晓得奉献,只记得使命…… 花的无限风光,往往在于叶的滋养。花是果的母亲,花把姣美留给了春天,把子女留给了叶片。这就如同“生娃不管娃”的风韵娘子。它风光旖旎了,涅槃出一种美丽生命的境界。得到了欣赏,达到了辉煌。而叶则在花儿退场后,鉄肩道义,勤勉写春秋,鞍前马后,为了花的儿女,成天在风雨里飘摇,在寒霜里苦斗。 去岁春日,倒寒忽至。花在忽如一夜雪花来的特殊天气里,娇艳不再,芬芳殆失,凄美出落魄的狼狈来。雪压花无语,纷谢一时稀。风光没有了,俏丽顿失了,仓仓皇皇一世,短短几天凋零。 然而,叶在寒风里,在春雪里,盎然出一种桀骜的不屈。叶以自己特有的忍耐,昭示春的勃勃生机。 叶在春光里,竭尽全力吮吸阳光,咀嚼清新。它努力生长,努力蓬勃,叶面一天天长大,一天天丰厚,一天天圆润,它极力吸取营养,积蓄能量,然后供养花的子女,花的家族。 暑天里,它会做伞,覆盖花的后嗣,遮挡曝晒的阳光。风尘来了,它会污秽自己,皦洁果实。它殚精竭虑,全身心供养花的后嗣成长,甘愿把它生命的所能,全部呈现给需要滋养的果子。 秋天,叶一样卖力。果实需要多少营养,它就会奉献多少爱心。即使力不从心时,它也会从身体上割下“肉膘”,透支它的身体,极力挺住身虚。 营养供完了,果实成熟了,厚实的叶子变薄了,绿色的叶子变黄了,它把一生奉献给了承诺,奉献给了事业。 一场秋雨一场寒。寒潮袭击一次,叶就会抖擞一次。初冬前,果子成熟了,它慷慨与采摘之人。果实怡人,但它未必够分享。 叶耗尽了自己的所有量,变得轻薄,变得枯黄,变得斑斑驳驳。然而,它无怨无悔,依旧在树枝上豪迈它的清凉,彰显它的精神。在叶看来,苍凉何尝不是一种景致呢! 叶子衰老了,在初冬里悲悯出一种生命的奇迹。它坚持固守,坚持信念,任凭风吹浪打,胜似闲庭信步。在一场又一场冬雪里,一次次垂泪惜别。 狂风席卷,它会婆娑着翩然落地,在泥泞里成尘,在土壤里分解。它把它最后的所,全部渗入树根下面,润泽来春的辉映,支撑来春的蓬勃! 树叶飘落了,飘落的不是枯黄,不是斑驳,不是凋零,而是一种极其悲凉的壮美,一种无私奉献的豪迈。 我之所以歌颂落叶,是因为它的无私,它的慷慨,它的境界,还有它永世不竭的生生息息!